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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ories - 黒石ひとみ

林中幽梦(一)


 我仿佛又回到了多瑞亚斯。恍惚中,我站在阿洛斯河的的对岸,望着滚滚河水注入养育了多瑞亚斯也浸透了多瑞亚斯鲜血的母亲河—壮阔的西瑞安河中。本应该如白宝石般皎洁的爱尔贝蕾斯不知所踪,只有提里昂驱使着伊西尔高悬在夜空。惨白的光芒照射下来,艾琳维奥上浮现出影影憧憧乳白色的烟雾,好像无数亡灵在翻滚。


我努力睁大双眼,往对岸望去。尼芙林高大的橡树林依旧寂寂,即使是目力敏锐的精灵,依然无法看穿那笼罩在森林深处的浓重黑暗。西瑞安瀑布在远处咆哮着,巨大的轰鸣声一直传向远方。


 但我是在那位身着灰衣的神圣女神的引领下,我可以飞跃群山,也可以横渡大河。我漂浮起来,在空中,俯瞰这片我曾经度过年少岁月的土地,这片承载我和我的族人无限伤痛的土地。


 林中精灵小径已经消失,数千年的岁月将一切印迹化为乌有。卑贱的稗草无处不在,骄傲的向着昔日辉煌一时,由非凡的辛达至高王庭葛与高贵的迈雅美丽安共同建立的多瑞亚斯,展示着自己无穷的生命力。林间开阔处,精灵们精心培植的高贵兰花早已不知所踪,只有大片大片的酢浆草和婆婆纳永远生长的热热闹闹。


 我沿着直线来到了一座大山跟前。不,那不仅仅是一座山,那是我的出生之地,大海东方有史以来任何君王所曾拥有过最美丽的居所,千石窟宫殿,辉煌的明霓国斯。


倒在地面的是断裂的雕刻成山毛榉树的石制廊柱和散落的武器,曾经挂满廊柱的一盏盏黄金灯笼早已不知所踪,夜莺的歌声已经长久不曾在此地响起。不知名的藤蔓将残缺不全的雕像密密匝匝的缠住,甚至已经沿着曾经用各色珍宝镶嵌成维林诺各种故事的墙壁,蜿蜒向洞穴深处进发。被伊丝缇女神引领的精灵是不会有任何阻碍的,我穿过一切,继续向明霓国斯的最中心前进。


 我来到了中心大厅。曾经用无数闪亮珍宝镶嵌的穹顶已经百孔千疮,无数蝙蝠用翅膀紧紧裹住自己,倒吊在顶部,闪烁如黑宝石的眼睛,从黑暗处盯着我前来。西斜的伊西尔,将她青白色的光透过已经破败不堪的镂空天窗,照在冰冷的雪花石王座上。


此时,周围响起了悠扬的竖琴和长笛的声音。身着缀满珠宝华丽锦衣的辛达贵族们,围坐在大厅长桌边,举起嵌着各色宝石的银质酒杯,高声谈笑着。大厅顶部借由天然形成的裂隙雕琢的天窗射下柔和的爱尔贝蕾斯星光,经由穹顶五彩宝石反射,将大厅照的纤毫毕现。出自高贵的美丽安王后与众位可爱的侍女们的纤手的华丽织物悬挂在大厅四周,灵巧的双手织出在虚空中歌唱的诸神。一如神情凝重,站立的身躯高大庄严。他眼中光芒湛然,右手举起。紧靠他的左边,是气息和风之主宰,阿尔达之王,维拉之首——曼威,以及他最美丽的伴侣,星辰之后—瓦尔达。其余十二维位依次站立,呈一个向左伸展的半弧形。他们的脸上是对一如无比的崇敬和对新世界建立的惊奇和赞叹。而在最右边的阴影中,站立的是那个堕落者,那个被火之魂魄的至高王费诺称之为魔苟斯的罪恶之源。彼时,他尚未如后来那样面目可憎,如雾气般的神光包围着他,高挑的身材,俊美无俦。表面上被一如的神圣力量震慑后,显露出满面羞愧,而他暗自压抑着怒火的双眼出卖了他暗黑的灵魂。再一幅织物上,描绘着百果之后雅梵娜在美丽的维林诺,诸神的注视下放声歌唱。身旁,两颗尚且细弱的小树破土而出。一株有着墨绿色的树叶,叶背闪耀着银色的光芒。另一株则是嫩绿色的叶子,像新生的山毛榉树,在每一片叶子的边缘,闪烁着金光,那是幼年时代的双圣树。这样的织物一幅接着一幅,连绵不绝。描绘了从创世纪到太阳历的每一件重大事件。


远远的坐在高高雪花石宝座上的是非凡英武的庭葛至高王和高贵美丽的美丽安王后。在他们左侧,略次一位的则是被无数歌谣传唱赞颂,最美丽的精灵——露西安公主。她的脸颊比雅诺的光芒更令人炫目,一痕雪脯比伊西尔的清辉更让人心醉,垂地长发比暗夜更加浓黑。她是庭葛王无数珍宝中最珍贵的那一个,是全多瑞亚斯精灵的骄傲。


 月色溶溶,庭中觥筹交错。醇厚的多威宁让在场所有辛达贵族都热血沸腾起来。他们高声歌唱,颂扬着远在海的那一端的维林诺诸神,颂扬着带给他们富足安乐生活的王座上的璧人们,颂扬着他们的骄傲——最美丽的露西安公主。猩红色的酒液泼洒在雪白的桌布上,洇染开大朵大朵妖娆的花。


 我就像一个隐形人在他们中间穿梭。我甚至能触碰到他们飞扬的银发,听到他们活动时,身上宝石叮叮咚咚的的撞击声,嗅到他们杯中多威宁的香气。我看着他们,我年少时的伙伴,我的亲族。我是多么想念你们,历经数千年岁月的沉淀,我对你们的记忆从未有半点磨灭,反而愈加清晰。


那个坐在最靠王座一端的长桌边的精灵是谁?他的身型比尼芙林最高大粗壮的橡树还要挺拔伟岸,他的双眼比矮人精工雕琢的宝石还要璀璨,他的银发堪比泰尔佩瑞安的光芒。他歌声爽朗动听,他的双臂坚毅有力,他的胸怀厚实宽广。我的双眼不知何时变得朦胧,我的手指不知何时开始颤抖。我伸出双臂,想要像从前曾经千百次那样,紧紧拥抱住他,再也不放开。


 呵!一阵冷风吹过,乌云飘了过来,遮住了伊西尔的光芒。我的手臂穿过了我的至亲,好像穿过虚无缥缈的浓雾。他在我的指尖逐渐消散,我的眼泪滴落在落满厚厚灰尘的地面,激起一阵烟尘。


“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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