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windy

后会有期or无期?
╮(╯_╰)╭who care

流水浮灯 - 黄霑

海上花(番外六完全版)
















九月暮商,秋风乍起,更兼一连数天和风丽日,正是“杪秋天气佳,九日更可喜”的时节了。幽霖里已应时摆上了一盆盆朱砂丹桂,橘红若米粒的花瓣散于叶间,已是开到荼蘼的时候,倏尔自紫檀卷蝙蝠如意花架上落下,西番莲花雕砖地上甜香点点。
















瑟兰自局中回来,徐徐归房,卸去簪环头面并出局外裳,换上一件家常挑线芽黄边阑,海棠红金辉缀宇菊花盆景软缎斜襟小袄,发际只用一支家常赤金亮丝蝴蝶簪松松挽起。自在靠于窗下湘妃竹翎毛贵妃榻秋香色缕金线引枕上,身上覆柳色碧织一树秾桃古香缎夹被,星眼微朦,正歇中觉。朦胧中只觉有人坐于榻边,心下一惊,才睁双目,只见一身着宝蓝如意暗纹提花缎马褂之人。不是旁人,正是埃隆。
















瑟兰正歇的通体舒泰,本不欲起身,更兼埃隆亦熟稔。故斜倚着引枕,娇嗔道:“爷怎么悄没声息便来了,也不让小厮提前说一声。”又骂加里安:“爷来了怎么也不通报!知道的,说是爷体恤人;若是那不知道的,岂不是坏了爷的清誉和书寓的名头。”埃隆眼底含笑,道:“别怪她们。原本是我看你睡得正浓,不叫她们通报的。”加里安端茶碗上来冲茶,亦笑道:“我们原是要回的,偏生爷拦着。如今可不是被先生怪了。”瑟兰坐起来,略按了按鬓角,盈盈浅笑,眼中只望着埃隆,嘴上却说道:“爷不说,是爷大度。偏生一个个那么没眼色的。还不快舀水去。”加里安垂目微笑,口中回道:“先生怎么忘了,歇中觉之前还说不必洗脸了,这会子又想起来了?”,又向埃隆道:“艾大少昨儿送来的螃蟹,厨房已蒸上了。我需盯着点儿去。”说着便挑帘出去了。
















如今房中只余二人,瑟兰笑道:“说起螃蟹,倒尽有一笑。”埃隆不解,问道:“螃蟹可有什么笑的?”瑟兰未说,先抿嘴笑了一笑,方继续道:“今儿大早,厨房便吵得沸反盈天。我就打发加里安下去看看,原来也不知怎么的,螃蟹顶开了竹篓,爬的满厨房都是,楼下被闹了个人仰马翻。半个多时辰才将那螃蟹一一抓住。”埃隆笑道:“不过几只螃蟹,到底不值什么。若爱吃,着小厮再扛几篓来。”顺手握住美人柔夷,轻声道:“才交九月,怎生手就如此凉了。素日里便是个多愁多病的,还如此不当心自己身子。若是病了,又该嚷着药苦了。”瑟兰将手渥住脸,吃吃笑了片刻,方抬首睇了埃隆一眼,道:“爷总是提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只欺负兰儿呢。”埃隆见瑟兰星眼微饧,香腮带赤,不觉神魂早荡,便伸手去搂美人入怀。瑟兰佯推,道:“偏是爱混闹!加里安来了!”爱隆调笑道:“你倒骗我!加里安哪有工夫看我们!”瑟兰无法,软玉温香尽入埃隆怀抱。晚阳斜射入室内,被卍福镂空隔窗揉碎成满地暖金色的花朵,满室甜香馥馥,柔情如水。
















日影西斜,忽而门帘微动,加里安自外而入,请晚膳示下。埃隆微微侧向瑟兰,轻声道:“今儿来的时候,看园中菊花开的正热闹,知你素性喜欢,便着小厮送了过来。待会儿搬上来赏菊啖蟹可好?”瑟兰笑靥如花,道:“兰儿但凭爷做主了。”
















只一会儿工夫,加里安端着大盘,小纶执着酒壶而来,齐齐整整摆在靠窗黄花梨雕蝙蝠嵌大理石方桌上。只见豆绿糯米瓷碟中,一碟红菱、一碟鸡头,两样时令鲜果;其余皆素日里爱吃的一二样罢了。白瓷落梅高足盘中是新蒸的菱粉桂花糖糕与奶油枣泥栗子糕。外场亦捧上来数盆名菊“绿牡丹”换去已过盛时的朱砂丹桂。此花外部花瓣浅绿,中部花瓣翠绿向上卷曲,心瓣浓绿裹抱,花色碧绿如玉,正在怒放之时。说不出的晶莹欲滴,光彩夺目。
















瑟兰十指纤纤,亲自筛了一鸡缸杯,奉于埃隆,自己另取一小小银质錾刻钩藤兰花酒杯作陪。埃隆呷了一口,赞道:“这玫瑰花浸的烧酒不错。”瑟兰莞尔,道:“爷竟没尝出来?这就是爷端阳节着人送来的那几坛子酒。当日还剩了许多,兰儿亲手掺了上好的玫瑰花瓣和冰糖碎,封严实了,吩咐他们埋于井水边。前儿预备着重阳节,便取出一试,果真好的。今儿才是头一遭呢。爷若不嫌弃,便多喝一盅。待会儿吃螃蟹,恐积寒于心,需热热的喝点子烧酒方才罢了。”随即吩咐加里安先拿四只螃蟹,其余仍放蒸笼里温着,吃完再拿。
















小纶安排下两副银质绞丝莲花镶黄玉“蟹八件”,舀水为埃隆并瑟兰净手。瑟兰刚要为埃隆剥蟹肉,埃隆便笑道:“昔日袁子才之《随园食单》中有记:‘蟹自剥自食为妙。’今儿,兰儿便不必让了。”瑟兰眉眼弯弯,道:“这可是爷自己说的,兰儿可也受用一回。”二人相顾望去,皆掌不住笑了起来。瑟兰笑着催促道:“爷快吃吧,冷了就不好了。”
















那“蟹八件”本是江南老饕们食蟹之器具,共“锤、镦、钳、铲、匙、叉、剪、钎”八种,分别对应“敲、垫、夹、劈、盛、叉、剪、剔”。
















埃隆取蟹放于镦上,用剪逐一剪下二只大螯和八只蟹脚,将锤敲开大鳌,取钳夹出鳌肉,放入银质四叠莲叶三足爵中。八只蟹脚自关节处剪开,用钎之尖端,慢慢捅出蟹脚肉,与鳌肉归于一处。再取锤对蟹壳四周轻轻敲打一圈,将蟹壳敲松,以铲劈开背壳和肚脐。随即用钳去除蟹鳃等不可食之处,取匙,刮出金黄油亮的蟹黄放入爵中。然后,以钎剔出雪白鲜嫩的蟹肉放于一处。瑟兰伸出春葱玉指,轻捻银勺,为埃隆爵中蟹肉浇上姜醋,柔声道:“蟹,性最凉。需多多浇上姜醋才好。”埃隆笑道:“有劳兰儿玉手,爷在这里先谢过了。”瑟兰笑意盈盈,道:“爷吃了点子酒便打趣起兰儿了,再这么着,可是不许喝了?”说着便作势欲端走酒壶。埃隆连忙按住酒壶,口中告饶道:“瑟兰先生且恕小生一回,只担待小生酒后无德罢了。”说的瑟兰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只伸一只手指刮着脸颊,侧着头,娇嗔道:“厚脸皮,谁理你啊。”
















此时已月上中天,房中彩烛辉煌,照的纤毫毕现。埃隆已微有酒意,唤瑟兰拣拿手的唱来,以助酒兴。瑟兰立于花前,轻敲檀板,启口婉转,只唱道:
















“翠凤毛翎扎帚叉,闲踏天门扫落花,您看那风起玉沉沙。猛可的那一层云下,抵多少门外即天涯。恁在休要剑斩黄龙一线差,再休向东老贫穷卖酒家,您与俺眼向云霞。洞宾呵,若得了人可便早些回话,若迟呵,错教人留恨碧桃花。”
















此一曲,余音袅袅,流丽悠远。埃隆不禁赞道:“数日未听兰儿唱曲,竟精进如斯。真是荡悠悠如在九魂天之外了。”瑟兰徐徐归座,笑吟吟,道:“爷谬赞了,是爷不嫌弃兰儿罢了。”。。。。。。
















室中红烛高照,灯影下美人如玉,埃隆握住瑟兰纤纤素手,二人低低絮语,正是说不出的旖旎缱绻,柔情蜜意。。。。。。

















评论 ( 21 )
热度 ( 39 )

© 裙windy | Powered by LOFTER